古里大峡谷纪行

绿色中国 / 2018年11月09日 09: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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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布鹰升

云端上的村庄

探秘古里大峡谷的成员有第一位登上珠峰的中国记者刘建和登上非洲乞力马扎罗山的蒋峻,央视记者顼晓红、高岩和《华西都市报》记者徐湘东,以及成都电视台的记者罗玉硕等。我们一行人早上从昭觉县城乘车出发,中午达到了哈甘乡政府。刚下车,这里温暖的阳光,和清新的空气,以及附近巍峨的山峰令我感到新鲜不已。我们禁不住眼前秀丽的夏日风景,对着大山仰望和拍照。哈甘乡政府位于河谷地段,与对面的美姑县柳洪乡隔河相望。据说,凉山著名的龙头山,也就是彝族人说的索诺阿觉博,从柳洪乡到龙头山巅步行要一两天的时间。此刻,神秘的龙头山隐匿在淡淡的云雾中。

车沿着盘山公路蜿蜒行驶,透过车窗玻璃,我们望见已经生长出来的玉米鲜嫩的茎叶,和其他低矮的绿庄稼。远山青岚笼罩,天空散落了灰蒙蒙的云,阳光并不炽热,但是我们明显感到这里海拔比昭觉县城低了许多。后来,有人告诉我,哈甘乡河谷地段海拔最低处只有几百米,气温比西昌还热,被太阳晒过的石头很是烫手。经过几个村落,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在一座陡峭的山崖下停下。前来背行李的农民早已在那里等候着。我们相对而笑,彼此都感到有些好奇。几位记者迫不及待地拿起摄像机,开始拍摄,不时询问着那座山崖的名字。这座山的彝族名叫“瓦阿觉山”,山里有个洞子。起初,几位记者以为要攀岩的是这个山洞,才知道刚一问,我们要去探秘的古里大峡谷距离此处还很远。

我们开始步行,沿着羊肠山道,经过一个寨子,叫瓦觉社,那里的篱笆和房舍引起了我们的兴趣。房舍的土坯墙,夯筑得平整光滑,土质细腻,连着住房一隅的是形似碉楼的棚子,此前我在别的村子是未曾见过的,说是那里用作厨房,或是牛棚。穿过这个寨子,往上爬去,不知道行走了多久,翻过一道山梁,沿着一座悬崖绝壁下开凿出来的通道,再往上爬去,迎面现出的就是云端上的村庄。一路上,很多地方是悬崖绝壁,但是刚经过的这座悬崖绝壁更是令人唏嘘不已。听乡上的干部和村民说,悬崖上时常有猴子经过,随时会有碎石坠落。那时,过路人必须看着猴子离开了,才能往悬崖下开凿出来的岩壁上的小径通过。

云端上的村庄是我从那边的山梁上来的时候,想到的一个诗意的名字。虽然现在村庄没有在白云之上,村庄西面往上还有更高的山和村落。但是,刚才从我们路过的地方远远望去,村庄错落有致,那些平整光滑细腻的土墙瓦房,那些形似碉楼的棚舍,可以想象云雾绕山的时候,村庄就在云端之上。它就像是与世隔绝而隐匿于山中的世外桃源。这个寨子,是瓦伍村尔祖社。这里气候宜人,农作物有玉米、红苕、花生和棉花等。或许,因为空气清新,气候温暖,这里的村子出现过彝族百岁老人。云端上的村庄,和其他很多的彝族山寨一样,青壮年大都出去打工了。村庄的安详,也难以抵挡外面繁华喧嚣的都市诱惑。

云朵上的村庄,我只是个过路者,你的古朴安详和神秘,却如一副水墨山水画留在我的心里,永远定格在我这趟探秘之旅的记忆深处。

露营大峡谷

早上起来,我对着外面水管的水龙头洗脸漱口。因为昨晚下了雨,地上的泥土湿滑。我们几个人绕过我们夜宿的那家人的房屋,来到几块地上。对面就是隔着山谷悬崖的支尔莫乡的勒尔社。村子附近,杜鹃啼叫,还有其他鸟儿在啼鸣。空气湿润清新,山脊云雾缭绕。山谷里不时响来白腹锦鸡的啼叫声。

央视记者顼晓红,扛着摄像机,来到瓦伍社寨子对面的斜坡上,对着峡谷和其他地方拍了几个场景。泥土湿湿的黏上鞋底。我面对着山,聆听鸟语和观赏四山的风景。几个同行者跟随一位当地的村民,往下走去。其中一个招呼我去看藤梯,我便跟了下去。出了村子,一条小径通向山崖。我谨慎地一步步跟着下去。因为坡陡弯急,路面滑,另外两位同行者停了下来,劝我不要前往了,小心摔倒。那位村民就在离我几步之遥站着。昭觉的一名记者和另外一位小伙子已经走到了前面岩石上。原来,离他们前面几步的地方的悬崖上,有一处藤梯。他们一人拿着摄像机蹲着;一人猫着腰,一手握着拴在岩石上的铁丝,小心翼翼地往下俯视。我慢慢地往下走去,拿住铁丝,看见了藤梯的上端,却不敢再挪动脚步往下看了。那位村民却说,没有事的,有人背过130多斤的粮食往这里走过。

吃了饭后,向着大峡谷出发。从寨子出来,沿着陡峭的山路行走。这里,我们上方的陡坡岩石上,如果遇到雨天抑或是猴子、山羊往这里经过的时候,常常会有碎石滚落而下。路渐渐伸向河谷,我们来到了一条河流岸边。一些人已经趟过河流,走向峡谷河流的主干流,走下谷底。我们在那里吸了烟,小憩一会,然后趟过水,跟着前面的人行进。来到河流的主干流时,村人背着我们的行李已经或正要抵达对岸。其中,几个年轻人和一个中年妇女正在河里,陆续接上我们的背包,亦或是要搀扶我们过河。当我们艰难地在一块巨石上不知如何下来时,岸边的村民对着我们发出爽朗的笑声。路边带刺的荨麻,有人不小心碰触了一下,如被蜂蛰住般疼痛。河流的响声不绝,回荡在整个山谷。往一截斜坡上去,穿过一片稀疏的树林,一片巨大的山崖兀立眼前,我们就在山崖下一块可以夜宿的岩洞下歇下。这一带山谷沟壑,是古里大峡谷的一段,当地的彝族人叫洛莫拉达。山崖下可以歇脚避雨处,都散落了黑灰色的羊粪蛋。可想而知,这里是放牧深山的山羊夜晚最好的休憩避雨处。我把背包放下,沿着山崖下陡峭的小径走去。这里,到处是石块,在山陡路险上的石块,如果前面行走的人不慎踩上去,石块就很容易滚落,很容易砸到后面跟上来的行人。仰望岩石上吊着的那些碎石,使人担心它们会掉落下来。虽说是千百年来,它们依然如此。但是,这些沉积的石灰岩,遇到刮风下雨就会剥落。可以想象,我们面前的碎石就是在不知什么时候从岩石上掉落下来的。翻过一个斜坡,再往下走去,一些人已经来到了河流边,或在巨大的石块上小憩,或在河里寻找玛瑙。站在河边往东面的山崖仰望,那里分明有几个洞子。明天,探险队中的两位登山者刘建和蒋峻,他们将要想办法进入洞子。按照事先的规划,第一二天先要进入几个副洞,第三天再入主洞。他俩和央视记者顼晓红,在当地村民向导和俄比解放的带领下,沿着山崖下的乱石走去,观察着岩洞,思考着如何进入洞子等。不一会儿,他们拐弯消失在那边。我们或坐或走着,在小小的天空下,做自己的事情。等他们返回来到我们身边的时候,山崖和树木投下了阴影。原定于今天下午4点钟要进入位于最低处的洞子,可是因为村民还没有把登山用的绳子背来,两位登山者只能把计划改成明天。

村民砍来了树枝,放在岩石下的地板上铺开,上面再铺上塑料布,垫上了被子。我们一行人就要以天为席,以地为床,要过上几天露营生活。

黄昏,蝙蝠在我们面前的树林里飞翔乱窜。

吃饭的时候,一位村民来不及吃饭便喝醉了。大概这里荒僻,又没有商店,一年难得喝上几次酒的原因,另外那位煮饭的小伙子又醉了。

我们躺在被子上,有的喝着酒,有的抽着烟,海阔天空聊着。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又不知道是在深夜几点钟醒来,而且醒了几次。第一次醒来的时候,几个人醉了,大概都是当地人。我迷迷糊糊地睡下,不久又醒了。此时,一轮明月挂在夜空,群星点点,人们大都睡着了。又一次睡着,然后醒来时,月亮沉下了对面的山崖,那狭窄的深邃的夜空挂着如丝绸般轻柔的云絮。

破晓。鸟儿陆续演奏着晨曲,乌鸫鸟的叫声更为动听。昨晚喝醉后已经酒醒的那个村民说,它在唱歌。他模仿它的歌声,使我禁不住笑起来。

有人说,我们身边岩石下的那一眼泉水消失了,是突然在昨晚10点的时候消失的。这让我们感到不可思议。可是,有人说这是间隙性的泉水,它每隔几个小时,或是每隔几天才喷涌而出。也有人说,这一眼泉水的消失,是因为岩石下沉积的水位下降了。我走下去拐了个弯,蹲下仔细观看,那一眼泉水确实消失了,泉水喷涌处还是湿淋淋的。

睡在岩石下,睡在野外,虽然担心飞石或是毒蛇等,不过,那清新的山野空气,通过我们的鼻子、嘴巴和皮肤毛孔,不断洗净我们的身体,使我们的心灵保持着洁净舒畅。

神秘的洛莫拉达岩洞

这天。刘建、蒋峻和支尔莫乡勒尔社的一位小伙子准备要进入最低处的洞子。这个洞子,大概距离地面几十米处,那位彝族小伙子空手爬上岩石,很快进入洞口。不久,刘建、蒋峻也顺着绳子爬上了洞口,央视记者顼晓红等人也相继进入了洞子。另外一行人(包括央视另外一位记者高岩),已经爬上对面山谷的半山腰上,隔着河谷,对着几个洞子拍照或是拍摄。

我脱下鞋子,赤脚趟过谷底清澈的河流,沿着几个村人刚搭建的藤梯而上。那藤梯,是用几根砍下的树木和细小的藤条捆绑而成,又把坡上生长的一簇青青的竹子弯下后拴在了藤梯的上端。我爬上了藤梯,沿着湿滑的陡坡而上。这里,陡坡上的石头很容易滚落。我抓住树枝和竹子慢慢前行,不时看着前面有没有石头滚落。一会儿,突然,几块石头滚落下来,相继落入了河谷里,巨大的响声回荡在山谷两岸。我和对岸岩石上站着的几个人都惊呆了。石头显然是被我前面的人不慎踩上去后坠落下来的。这里,令我们感到十分危险。于是,我转身往回走下去。

我站在河边的巨石上,看着央视记者顼晓红又出了洞子。其他几位登山者,已经进入了洞子的深处。我和几个小伙子,坐在巨石上仰望着洞口。对面山谷的一行人,被前面的山坡挡住,在我们的视线里消失了。

时间大概过去了一个多小时,洞子里的人传来消息说,里面有几个通道,岩壁上有钟乳石,没有发现文物古迹。这让我们感到有些失望起来。但是,站在我们这边仰望悬崖上有个洞口,那里有两根横放着的木棒和一根绳子。难道,这个洞口和下面的洞子是不相连的吗?那些木棒和那根绳子,是如何放上去的呢?很显然,这里有人活动的痕迹,是什么时候什么人在这个洞子做了些什么事情?里面的洞子,有没有珍宝呢?本地的记者把从远处拍照下来的照片给我们看的时候,我们惊呆了,除了两根木棒,那根绳子是拴在一根横木上的,其形状犹如女人的发辫。有人说,那根绳子是用竹子编成的,有人说是用藤条编成的。后来,我们从远处拍摄下来的图片里,清晰地看见这个洞口上还有一些藤梯。这些景象,让我们产生种种猜测,洛莫拉达有着怎样的秘密呢?

后来,刘建、蒋峻等人绕过洛莫拉达山谷,从山背登上山巅,两人在那里遇见一条棍子粗的毒蛇,并拍摄下来。然后,从山顶放下绳子,蒋峻顺着绳子慢慢下滑,可是偏离了目标,没有接近要去探秘的那个放着木棒和绳子的洞子。蒋峻悬在那里很久,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让下面观望的人提心吊胆。他下来后,刘建又顺着绳子往下滑的时候,又在途中“堵住”(是登山队的行话)了。他俩安然回到地面的时候,大家悬着的心才平静下来。

他们回到我们那里的时候,天色已晚。昭觉记者安尔聪把他白天拍摄的铜斧照片给我看。铜斧是以前这里附近的一位牧民在古里大峡谷附近捡拾到的。听他说,成都电视台的记者罗玉硕用手机发了微博,让外面的专家看后,初步鉴定这是三国时期的青铜斧。铜斧和神秘的洛莫拉达有着怎样的联系呢?

晚上,我们各自回到住处。我不知道,明天几位登山队员能否达到预定的目标,达到今天探寻的那个洞子。这个洞子仅仅是个副洞,还有个主洞。这几个洞子,我们是无法进去的。作为一位仅仅是充满了猎奇欲望的写作者,而不是探险者,我觉得我的任务已经达到了,该考虑回去了。况且,在这里多呆一天,就会增加危险系数,和增加生活负担。于是,我和彝学专家阿吉拉则向这次登山队的领导汇报后,准备明天离开。

人是最恐怕的动物。身在大峡谷,我们想象,这里曾经树林茂密,有各种珍稀的野生动物和植物,可是随着人们脚步的到来,树林稀疏了,珍稀的野生动植物濒临消失。我们来到这里仅仅才两天,可是我们带来的垃圾,包括烟头、卫生纸、玻璃瓶子等散落在那里,还有我们的粪便更是污染了此地,以及生火煮饭和搭建一处藤梯砍掉破坏了一些树木,让我们很是心痛。少一个人,便少了一些污染。

离开大峡谷

阳光透过薄薄的云层洒落下来。远处,青岚笼罩。

这一路上,我不时在回望峡谷,回望洛莫拉达,回望瓦伍社。虽然我在这里仅仅生活了几天,我却流连着这个远离城市的荒僻之地,同时心底默默感谢这片土地,这座大山,和这里的人。这里,淳朴的民风和险要的山势,在我的旅行里,是并不多见的收获。近年来,我徒步行走于山水间,体验着一个人融入自然的真切感受。一个人与山相处的孤独和寂寞,和在旅行里忘却尘世欲望以及登上山顶的那种心旷神怡,是城市人无法享受的。

古里的彝族先民是怎样进入山谷,又是怎样开垦生活在这里的?对于外人来说,这些永远成了传说。而有些传说永远成了解不开的谜语。

(责编:高雨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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